在东方哲思中，美在于 “天人合一”的自然美与内在和谐。在西方哲学中，从古典主义中美是“理念”的显现，在于和谐、比例与完整性，到英国经验主义中美作为无功利的愉悦体验和主观情感经验，到浪漫主义运动中美是绝对精神的感性显现，再到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中对传统美学绝对性的否定和美与个体自由意志和文化语境的关联，美被不断重新诠释和定义。无论是作为真理的显现、感官与精神的融合，还是文化和社会建构的产物，美始终是人类认识自我与世界的桥梁。

　　2025年1月11日，欧莱雅中国“美之道·美知道”文化论坛在上海罗丹艺术中心举办，延续这一永恒话题的探讨，挖掘美在现代社会中的意义与可能性。此次论坛由着名主持人及媒体人陈鲁豫主持，邀请欧莱雅北亚及中国公共事务总裁兰珍珍、作家、翻译及未来学家陈楸帆，脱口秀演员、编剧鸟鸟，B站百万UP主张志浩及编剧、导演、剪辑师张中臣，通过“议美之论”“寻美之径”和“示美之秀”三大篇章，探讨美如何作为一种精神力量，激发创造力、链接不同文化的认同感，并在当下时代的语境中孕育新的价值。

　　“美，可以跨越时间与空间，以不同的形式与载体存在，当我们面对、想象、创造及表达美时，内心那份平等与自由是共通的。”主持人陈鲁豫以不同个体对于美的共鸣为论坛开篇。她借用法国作家阿兰·巴迪欧（Alain Badiou）关于“爱是最小单位的共产主义”的观点，将其延伸至对美的理解，认为“美是最小单位的共产主义”。

　　她强调，无论是创造美、感受美还是被美震撼的瞬间，人们都会体验到内心深处的平等感与自由感。正如柏拉图所认为的“真、善、美是通向真理的桥梁”，人们对于美的内核精神的共同感受始终一脉相承。

　　一部艺术史，就是艺术家们理解、定义和表达美的方式不断演变的历史，亦是艺术家们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不断变化的过程。在古埃及罗马时期，美承载着神性、权力和社会规范的象征功能；在中世纪，美不再仅仅是审美愉悦的目的，而是服务于宗教教育与灵性体验的手段；文艺复兴时期，美开始与个体、理性结合，成为自我表达的途径；19世纪后，艺术不断突破传统的美学标准，走向自我反思与社会批判，艺术家亦开始质疑传统美学的价值与意义；到了当代艺术，艺术家进一步将美的概念从视觉转向思想、文化、政治等领域，强调其流动性和实验性。

　　美有用吗？这一看似简单的问题，其回答从不是单一维度的。论坛首个篇章以“美的感知”为起点，通过来自文化、艺术和创意领域嘉宾的不同经历，探讨美的力量，讲述美对人生轨迹与内心世界的深远影响。

　　作家、翻译及未来学家陈楸帆，分享了自己年幼时躺在空旷草地上等待流星雨的经历，“那一刻我看到夜空中无比浩渺的宇宙，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康德曾描述的那种崇高之感一下击中了我。”在对技术进步替代人类的担忧情绪不断蔓延的今天，陈楸帆认为，唯有美感是人类无法被机器取代的能力。“在AI时代，传统教育所强调的种种计算、记忆、推理能力，我们都没有办法比机器做得更好更快更便宜，但唯有美是属于人所特有的。”

　　“第一次接触电影就像一道闪电劈下来，”导演张中臣回忆起自己与电影的初次邂逅。他在北京电影学院做保安时偶然听课接触到李安的《喜宴》，由此踏入了电影的世界。这种启蒙不仅是职业的转折，更成为他审美意识觉醒的契机。2021年，张中臣从自己的成长经历中取材，以华北平原的乡村生活为背景创作长片电影《最后的告别》，并斩获了2021年第15届FIRST青年影展最佳剧情长片和最佳导演大奖。他通过自己拍摄电影的经历强调，真诚的创作能打破传统的传播门槛，正如他能在梵高的绘画中看到自己母亲的身影，“后来我把这些东西放进了我的第一部电影里，它们自然而然地影响到我电影的美学。”

　　B站百万UP主张志浩的另一个身份是历史老师，痴迷于《红楼梦》的他在网络平台上以独特视角出发，对这本文学经典进行与当代社会议题紧密相关的解说。其中，无论是书中的林黛玉、历史中的武则天，还是创作者自己，这种相遇触发了真正的美感。“美在于个体叙事，它通过人与人的相遇穿越时空，唤醒内心深处的共鸣。”

　　对于从事与美相关的行业30余年的兰珍珍来说，美的种子早在幼年时便已植根心中，这与其母亲的言传身教密切相关，“我妈妈是一个特别爱美的人，尽管生活在一个物质并不富裕的年代，但她认为整洁、合身、舒适就是美。20岁出头的时候我到了法国，发现生活还可以有一种完全不同的美的方式。美是很有力量的，对于美的追求让我变得更加自信，也让我成为更坚定、更有力和更开怀的女性。”

　　在女性的成长过程中，美的启蒙常常与某种成熟和成长叙事相关联。脱口秀演员、编剧鸟鸟用自己购买“口黑”的叛逆尝试，讲述自己对美的初步探索——那种朋克的深色涂在唇上，却意外显得“气色不好”。而作为在上海工作的内蒙古人，南方城市中不期而遇的自然和美让她找到了更契合自己的生活环境。“所以我觉得可能人要发现自己适合什么样的美也需要多尝试，有的时候你可能会买到一个‘口黑’，有的时候你可能会看到花坛，这些都是很值得的。”

　　当「论」提供了关于美的深度洞察后，构建寻美之「径」变成为了普及美中的重要一环。论坛第二个篇章“寻美之「径」，创新美育”，旨在探讨如何让“美”成为普罗大众可及的体验。审美是天生的，还是后天习得的？在一个强调多元化的美的时代，我们如何夺回关于美的定义权？

　　陈楸帆认为，在人工智能时代，人的审美和创造美的能力难以被机器取代，我们对美的感知十分重要。“对美的追求就像是编码在我们的DNA里的一部分。欣赏美的行为本身就是我们意识的创造 ，根植于我们的身体。这个过程可以激活神经图式，从而产生新的审美范式。这可能是教育的未来。”

　　在欧莱雅于2009年发起、由伽利玛出版社出版的《十万年的美》一书中，陈楸帆以科幻视角创作了两个故事，以探讨未来科技与人类的交织关系。当美被技术和媒介深度介入时，个体如何区分内心的真实感动与外界的操控？在陈楸帆看来，这正是AI时代赋予我们的最大难题。“你是谁？人是什么？美是什么？每一个问题都宏大而又具体。”正如他在书中所写，“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文艺复兴，重新校准人类的美，与世界联系，重新发现通往真理的第二条道路。”

　　兰珍珍通过分享自己的成长与职业生涯，指出后天具有指引性和激励性的美的启发，往往比先天基因更加重要。“虽然我没有成为艺术家，但后天接触美的机会和环境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赋予了我追求美并将美传递给他人的信念与动力。”谈及美育，兰珍珍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实践经验：“每个人天生对美的敏锐度有些许差别，但每个人心中都有美的种子。欧莱雅一直在做的就是创造美的场景，激活每一颗种子。”她回忆1998年欧莱雅在中国首次举办的赵无极个展，尽管当时的观众对抽象艺术的理解有限，甚至质疑其价值，“但在那样的朦胧年代，这些充满自由表达的作品一定潜移默化了大量的观众。”

　　这对一问题，鸟鸟有自己的一套审美“自洽”体系：“作为一个正试图培养自信的人，我相信我和大多数人身上所共有的审美点，是先天的、永恒的、符合人类进化规律的；不符合我审美的，就是后天的、社会建构的，会随着人类的发展被淘汰。”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个体审美主权的回归？“个人即政治，只要我表达我自己的观点，其实注定有很大一群人可以产生共鸣，所以我只能去讲我自己最想讲的东西。” 在谈及个人表达与公众性之间的平衡这一问题时，鸟鸟认为共鸣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而非创作者能够完全控制的。“其实每一个创作者都是在保持自我表达的同时，由公众来筛选那个有公共性的部分。”

　　20世纪德国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曾提出“社会雕塑”（Social Sculpture）这一概念，他强调艺术不仅仅是物质形式的创作，而是整个社会的创造性过程，每个人都能参与到这种社会艺术的创作中，进而推动社会的变革和自由。他着名的“人人都是艺术家”这一观点，正是其“社会雕塑”理念的核心。今天，在社交媒体与人工智能飞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主持人陈鲁豫在论坛终章“示美之「秀」，创造舞台”中，提出“人人都能成为艺术家吗？”这一问题。“秀”的意义不仅是美的展示，更是赋予每个人探索与创造的勇气和机会。在每个人都能够表达美、创造美、定义美的今天，是否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

　　张志浩认为：“不是人人都想成为也需要成为艺术家，艺术家也可以是种勇敢的态度。艺术家是给人们勇气的那部分人，而我们是要把勇气实践出来的那部分人。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艺术家，但人人可以是创作者。”张中臣则认为，在一个在创造力泛滥的时代，品德比创作本身更为重要：“这个时代确实每个人都会成为创造者，但是我们更应该谨慎的是创造者的品德，因为创作很容易分享，但是真和善更重要，这来自于每个人的内心。”

　　在跨行成为脱口秀演员的鸟鸟看来，“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我们这行有’人人都可以讲五分钟脱口秀’的说法，这也是我喜欢脱口秀的地方，大家都很平等，谁都可以来尝试，所以很有活力。”在兰珍珍的眼里，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艺术家，“但每个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发现美，去创造美，去表达美，或者索性就去享受美。”

　　成立115年的欧莱雅集团以“创造美，让世界为之所动”为企业使命，其核心正式希望让所有人拥有无与伦比的美，并讲述子文明诞生以来美的包括万象与亘古悠长。2024年，欧莱雅面向全球推出“Essentiality of Beauty”（美之道），欧莱雅北亚及中国公共事务总裁兰珍珍在主旨演讲中谈到，将“Essentiality of Beauty”翻译为“美之道”，目的是把跨越文化和语言的“美”，与极具中国文化意蕴的“道”相结合。

　　兰珍珍通过“论径秀”三个角度回答人类在探索美的过程中的不同问题、方法和表现形式，并对“道”的多重意涵进行释义：“首先，‘道’是思想规律，因此‘美之道’有议美之‘论’，我们希望以对话形式促进公众对美的思考；第二，‘道’是方式方法，因此‘美之道’有寻美之‘径’，我们期待通过‘径’持续创新美育工作，让公众亲自探索美；最后，‘道’是秀场之路，因此‘美之道’有示美之‘秀’，欧莱雅致力于搭建多元包容的平台，让美的创造者、普及者与消费者在美育的生态圈中共同发声。”她表示，欧莱雅希望结合过去27年在中国普及美的经验，探索出一套因地制宜的方法论，让更多人参与到美的探索、创造和传播中。

　　在此次论坛中，欧莱雅中国宣布将与中国国家博物馆开启全新文化合作项目“美之道”，共同展现中国美学与美的演变在历史长河中的发展与传承。

　　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文化领事方可（Franck Serrano）表示：“我很荣幸今天能够与大家相聚在“美之道·美知道”文化论坛，庆祝欧莱雅中国与中国国家博物馆合作正式启程，也共同探讨美在整个人类历史以及当代日常生活中所产生的深远影响。作为法国企业的骄傲，欧莱雅集团自创立以来始终致力于通过各类项目以及旗下基金会，不懈地支持艺术与文化事业：欧莱雅是巴黎圣母院重建工作的最大贡献者之一；欧莱雅携手卢浮宫推出三年合作“致美”文化项目，邀请观众以美的全新视角，穿越卢浮宫馆藏。今天这一合作模式延展到了中国，这不仅象征着中法文化合作的深厚渊源，充分展现了促进法国文化在中国发展的丰富性与多样性。”

　　“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戈拉（Protagoras）有言‘人是万物的尺度’，中国唐代诗人柳宗元也说‘美不自美，因人而彰’。美因人存在，而审美能力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物种的重要特质之一。”中国国家博物馆国际联络部主任、研究员朱晓云亦分享了自己对于美的思考，她认为审美能力需要通过引导与培养去激发和发展，这正是美育的重要意义所在。“博物馆是收藏美和诠释美的地方，时尚品牌是创造美和引领美的推手，所以我非常地期待国家博物馆和欧莱雅集团的再度联手，能够让大家循着‘美之道’再次走进国家博物馆，去发现和感受那些未曾觉察却一直存在于心的美。”

　　在欧莱雅数十年来开展的文化艺术项目中，“美”不再是一个静态的概念，而是一种动态的文化实践和一场思想的对话。在美育蓬勃发展和文艺消费需求日益旺盛的大背景下，欧莱雅中国将以本次文化论坛为开端，不断丰富“美之道”的内涵和实践，创新美育形式，携手各方共同波起美的涟漪，创造机会让更多人感受文化艺术之美。

　　这场论坛亦让我们重新思考：美如何在人类社会的各个层面产生深远影响？而作为美的创造者与见证者，个体又如何在多元的世界中表达自己对美的理解？在技术驱动与多元文化交织的时代，美不再局限于精英的审美范畴，而是人人皆可参与的创造实践。正如其主题“美之道·美知道”所揭示的：美之道，无问归处。它是一种始于感官、归于内心的力量，引领我们在多变的时代中，发现生命的深度与广度。